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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二章 宁婉梨的女帝之路,拉开执掌齐国的序幕

大荒扶妻人 不如放牛去 26831 2023-06-30 17: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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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入北疆以攻魏国?

   朝堂之上。

   除了主战派之外,所有人都惊了,没想到岳鹰竟然会提出这个想法。

   虽说袁氏产业在有了云茶仙乳之后,颇有起死回生的征兆,但这才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,你们该不会真以为自己能支撑得起军费吧?

   “一派胡言!”

   方才那个弹劾岳鹰的仓部主事第一个站了出来,看着岳鹰怒不可遏道:“岳鹰!你们抗夷大军两个月就损失了一万三千多,如此战绩简直愧对军费、愧对百姓、愧对皇上!你有什么脸说已经基本平定异族祸乱?”

   岳鹰嗤笑一声:“自从我们过去,就再没有一个百姓伤亡,与异族正面大战十二次,小型交锋四十七次,没有一次败退,如今异族已经连着十天没有动静了,如果这都不算基本平定动乱,莫非向楚国上贡,让他们派兵驻扎我们边疆重镇才算?”

   这话一出,朝堂上有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
   如果说刚才只是梗着脖子准备吵架,那么一波就是直接耳光打在了纳贡派的脸上。

   大荒星陨!

   骑脸输出!

   这下,付嘉率先忍不住了:“岳鹰,你在胡言乱语什么?楚国帮我们御敌,乃是我们齐国的盟国,关系亲密岂容你挑拨?”

   岳鹰嗤笑一声:“啊对对对!引狼入室才是我们齐国的待客之道……不!以身饲虎……也不对,以妻饲虎才对!别人带着四十万精兵到了家里,你还让自己婆娘好好招待。付侍郎,您与楚国关系可真是亲密啊!”

   付嘉大怒,当即向皇帝说道:“皇上!这岳鹰当众侮辱朝廷命官,证据确凿,还请皇上重重责罚!”

   “大胆岳鹰!小小千夫长,竟敢当众辱骂朝廷命官,实在是胆大包天!”

   宁无垢怒极,重重拍了一下龙椅:“岳鹏程!这是你弟,好好管教!”

   众人:“???”

   你这雷声大雨点小的。

   重重责罚,就是让岳鹏程好好管教?

   岳鹏程当即上前一步,深深地作了一个揖,声音洪亮愧疚道:“皇上!我岳家家风不严,实乃臣之过,这就好好责罚岳鹰!”

   随后看向岳鹰:“岳鹰!你此番言语,实在是目无尊上!以后这番言论,你休要再说!”

   岳鹰闷闷应了一声:“哦……”

   岳鹏程补充道:“让为兄说!”

   众人:“???”

   岳鹏程根本就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,直接看向宁无垢:“皇上!如今我们齐国兵强马壮,早已有抗魏之力,莫管楚国是真心相助,还是耽耽虎视,我们都没有依靠他们驻军抗击魏国的理由。

   如今边疆三城,城中富贵人家送钱送粮,光是这些花费,就足够我们的军费开支!这些钱,同样也能养齐军四十五万,又为何要去养楚军?难不成,楚人天生高我们齐人一等?

   山海岭一役,我们损失惨重,但异族同样损失不小。臣听闻逐夷城荒国与异族对峙,屡屡被异族大军压制,世人皆知荒军骁勇,我们齐国大军却依旧能与之比肩!荒能退魏,何齐不能?”

   一番话,慷慨激昂。

   岳鹏程从军中起势,虽然当了多年文官,但胸中正气热血却丝毫未减。

   加之修为浑厚,震得朝中文武几欲心神失守。

   宁无垢听得激动万分,双手紧紧抓住龙椅,手背青筋暴起微微颤抖。

   他知道,荒国之所以打得那么艰难,是因为异族与妖族蓄谋已久,万事俱备才摆开阵势开打,跟山海岭那边风餐露宿的异族军队根本不能同日而语。但抛开事实不谈,这些话听起来也挺有道理的,听起来就是解气。

   不过他语气却十分平静:“那岳爱卿有何想法?”

   岳鹏程向前一步道:“臣任职军中之事,便已经突破宗师,然十余载无仗可打,战刀生锈长枪蒙尘,卸甲之日距今又是五载,只听权贵以民膏饲虎,不闻将士以刀剑御敌,每每思之夜不能寐,恨自己空有一身修为,却不得报效祖国。

   如今我军中男儿热血悍勇,厉兵秣马,正是我们齐国武运崛起之时,还请陛下许臣带兵北上,驻三城以亲守国门!”

   只听权贵以民膏饲虎!

   不闻将士以刀剑御敌!

   这一番话,算是彻底撕破脸了。

   岳鹏程乃是兵部尚书,官居二品,更是主战派的核心人物。

   若只是岳鹰在朝堂上骂街,那可能只是他们想发发牢骚。

   但岳鹏程亲自下场,那就是代表主战派的集体意志了。

   他们怎么这么刚?

   难道山海岭一役勉强抵挡住异族,就给了他们如此强的信心?

   这下,纳贡派的所有人都坐不住了。

   户部尚书当即上前一步:“岳大人此言差矣,众所周知楚国乃是我们齐国的盟……”

   岳鹏程当即挥手打断:“如此自欺欺人之言还请大人不要再说,以义互许为友,以利互许为商,以国运互许则为盟!授楚以钱财而不求回,只骐骥对方不攻齐,这不叫盟,这叫软骨头。”

   这下,丞相也忍不住了:“那岳大人你说,齐国如今南北皆患,若发兵北上,那山海岭该当如何?”

   岳鹏程淡然道:“自有荒国守之!”

   丞相冷笑一声:“怎么?岳大人不想以身饲楚,反倒想以身饲荒?”

   岳鹏程哈哈大笑:“荒齐只有一城接壤,期间还有南江横阻,荒军入齐后勤都需我们齐国接济,何来饲荒之说?倒是楚国觊觎我们北疆重镇,只取三城,我齐国肥沃之地对于他们便是一马平川!丞相莫不是老眼昏花,连这点都看不清?”

   丞相勃然大怒:“你……”

   后面的话,他说不出来。

   因为岳鹏程说的都是对的,没有人能反驳对得这么明显的话。

   但他想不通。

   岳鹏程一直都是主战派,当兵部尚书五年,时时刻刻都想打仗,但最后都因为军费而不了了之。

   今天……

   袁氏生意才刚刚恢复两个多月,还多投入到了山海岭那边。

   他们哪来的底气?

   岳鹏程干脆直接不看他,直接向前一步:“陛下!请准许臣领兵二十万,北上抗魏!”

   听到这话,纳贡派都是心头一沉。

   这岳鹏程玩真的?

   马上就要过年了,大家都准备在楚国赚一大笔,你是真打算不让大家赚钱了?

   既然这样,那大家都别玩了!

   户部尚书上前一步:“禀陛下,如今仓部存粮未过半,百姓虽多有余粮,但仍需存粮以备不时之需!军粮调度,恐难支持二十万大军!”

   岳鹏程问道:“那尚书大人能供多少军队?”

   户部尚书犹豫了一下,伸出五根手指,说了一个很保守的数字:“五千!”

   五千?

   岳鹏程都要气笑了。

   不过宁婉梨早就让他做好最坏的打算,别说五千,就算户部一粒米都不愿意调,这场仗都要打!

   他笑了笑:“无妨!还请尚书大人先将这批军粮调出来,别等到最后,让邻国看到偌大一个齐国,连五千将士的口粮都调不出来!”

   户部尚书:“……”

   这岳鹏程现在怎么越来越容易满足了?

   宁无垢却是担忧道:“岳爱卿,若只有五千将士的军粮,恐怕朕还不能给你二十万大军!”

   岳鹏程微微皱眉,作沉思状。

   这时,宁婉梨上前一步:“禀父皇!粮草问题朝中有人可解!”

   宁无垢抬了抬眼皮:“哦?何人可解?”

   宁婉梨当即呈上了一个奏折:“此乃边疆三城给楚军提供的军需物资,短短三天便安排出去精粮万石,棉布万匹,猪牛羊肉十万斤,此乃我齐国藏富于民之福报!有世家如此,实乃朝廷之幸事!”

   “哦?还有这种事?”

   宁无垢也是双眼猛得一亮,当即打开奏折看了一下:“钱家、吴家、郑家、王家……短短三天便能调动如此多物资,看来底蕴不浅啊!此等世家,真乃我齐国之中流砥柱!对了,翟腾卿家何在?”

   话音刚落,一个满脸苦相的臣子就站了出来:“臣在!”

   宁无垢笑道:“朕听闻翟卿家夫人便是钱家人,不知可愿为此次出征供粮?今日所供之粮,来年可加之两成以抵税赋!”

   虽然有空手套白狼的嫌疑,但凭空多加两成抵税赋,已经是十分宽厚的条件了。

   翟腾张了张嘴:“皇上有所不……”

   宁无垢笑着摆手:“短短三天就能为楚国供粮这么多,怎么可能给自家将士供粮的时候就没了?翟卿家不必担忧,回家吩咐下去便是!”

   翟腾:“……”

   这话特娘的怎么接?

   难不成真要说,我们家的粮只供给楚国,不供给自家将士?

   虽然明知道宁无垢在恶心人,但自己还真不能反驳。

   接下来,宁无垢把这些家族沾亲带故的臣子全都拎出来要求了一遍。

   大家嘴上顺从,心中既是轻蔑又是好笑。

   心想这么赶鸭子上架有用么?

   全都是一个口头承诺,我们到时候找借口不出钱出粮,难不成你宁无垢还能抄家不成?

   凉王和祁王可都等着即位呢!

   你真当齐皇一诺值千金?

   儿戏!

   皇帝真的老糊涂了,等这一仗打完,可以逼他退位了!

   宁无垢显得很高兴:“既然这样,朕命岳卿家为抗魏大元帅,率兵二十万即日启程!溯城开放荒齐大桥,放荒军协防,山海岭九万大军即可北上!”

   岳鹏程大喜:“末将领命!”

   一刻钟后。

   宁无垢交代完具体事项,便挥了挥手退朝了。

   等群臣散去,大殿上不免有些冷清。

   儿戏……

   是真的儿戏!

   宁无垢当政几十载,还没有上过这么儿戏的早朝。

   就像是一场拙劣的表演,看的人不信,演的人也不信!

   二十万大军指定是要派出去的,但如果二十万大军派出去,这些纳贡派就能老老实实把钱粮交出来,那齐国也不可能到如今的地步。

   他朝大殿下看了一眼,只剩下了宁婉梨一人,不由问道:“婉梨,此事你有几分把握?”

   宁婉梨神色冷峻,缓步走到宁无垢的旁边。

   沉思良久,答道:“只有三成!”

   “三成……”

   宁无垢惨然一笑。

   三成已经够多了。

   但此番激进的行动,只要失败,自己父女定然死无全尸。

   自己这个皇帝,早就接近被架空了。

   否则,怎么可能连二十万大军的军费都掏不出来?

   齐国很有钱!

   因为齐国之建国,就是一堆热衷于赚钱的财阀,为了更方便赚钱而聚伙撑起来的国家。

   可以说,从诞生伊始,顽疾就根植于齐国的血脉之中。

   所以,齐国有着各种有利于商人的政策。

   他们有各种方法避免本就不繁重的税赋。

   即便这样,国库也很有钱。

   但同时,他们又能想尽各种办法,让国库的钱花到自己身上。

   所以,宁无垢拿不出军费。

   每一次想要打仗,就要为世家所掣肘。

   他看向宁婉梨:“如此一来,我们便只能做出赴死的准备了!只是婉梨,如今袁氏产业已经起死回生,又有沈家暗中支持,我们完全可以徐徐图之……”

   宁婉梨抿着嘴唇,笑着摇了摇头:“父皇!成为最肥的羊,并不能带领羊群加速奔袭,能让羊群加快速度的,只有狼!”

   看着宁婉梨坚定的眼神,宁无垢终于点了点头。

   自己终究还是老了,被纳贡派支配了这么久,年轻时的锐气早已消磨殆尽。

   他知道,宁婉梨说的没错。

   如果只想着倚靠自己手中的财力把军队撑起来,宁婉梨成功的概率的确会大些。

   但那样,几十年后,宁婉梨只会成为下一个宁无垢。

   甚至,作为女帝,她的下场会比自己更惨。

   ……

   怀京。

   相府。

   大门大开,甚至没有避讳行人。

   纳贡派的人齐聚一堂,一品二品遍地走,三品四品不如狗,就连凉王和祁王都到场了。

   不知道的,还以为这里才是朝堂。

   凉王祁王居于两边。

   丞相秦晖居于首座,淡淡说道:“诸位怎么看?”

   礼部尚书说道:“既然他们愿演戏,那就让他们演吧,台下都没有人看,他们开心就好。”

   此话一出,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阵窃笑。

   是啊!

   台下都没人,这些戏还不都是唱给自己听自我感动的?

   主战派该不会真以为,自己这些人会听他们的话调兵二十万吧?

   齐国不是没有军队,相反也有将士六十多万。

   那些主战派整天鼓吹无兵则国亡,咬死都不愿削减规模到六十万以下,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军费养兵,整得大家不胜其烦!

   真的是,一点生意都不会做。

   一张仗就算你打赢,保底也是五六十万金的军费。

   若是纳贡,只需一半的价钱,就能让对方削减干戈,因为对方打仗也要花钱。

   既然这样,为什么要打仗呢?

   齐国少亏一点,楚国还能多赚一点。

   至少楚国不像魏国那样,上来就抢你的地,杀你的人。

   大家都是斯文人,该纳贡就纳贡,何必搞得那么难看?

   这下倒好。

   养了六十万的兵,却没有出征二十万大军的钱,那养兵还有什么用?

   纵然在朝堂上被宁无垢点名,但纳贡派中不会有人出钱粮。

   即便出,也只会像户部尚书一样打发叫花子。

   到时候,岳鹏程带领二十万大军。

   出征未半,而花光预算。

   到时候调转方向返回京都,看丢人的是谁!

   届时,宁无垢这个皇帝,声望差不多也跌到谷底了。

   宁婉梨,一介女流,自然当不了储君。

   至于新君是谁……

   众人的目光在凉王和祁王两个人身上来回转换。

   这两人皆是不到四十的年纪,凉王比较擅长和楚国朝廷打交道,祁王比较擅长压榨百姓和散户,别提多招人稀罕了。

   但究竟选谁……

   不少小家族已经站队了,但很多大家族还处于观望甚至干脆中立的态度。

   反正不管谁上位,都会带领大家一起赚钱,没有必要搞得你死我活的。

   眼见凉王想要开口。

   秦晖却先一步说道:“诸位有没有想过,为什么是现在?”

   听到这话,众人皆是愣了一下。

   他们都看到了袁氏云茶仙乳赚钱,尽管不知道赚了多少钱,但他们已经朝山海岭增兵了这么多,就算赚再多钱其实也花得差不多了。

   最重要的是。

   李氏布行能提供御寒衣物,事实上也有人看到李氏早早囤积了军衣。

   兵部也将战甲战刀保养得很好,还时不时从李氏以及国库讨钱从荒国买一些战马。

   如此一来,袁氏就算再有钱,也不可能把二十万大军的军费凑出来。

  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。

   宁无垢纵然已经老了,但不至于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出来。

   可他们还是演了这么一出拙劣的戏。

   所以!

   为什么是现在?

   被秦晖这么一点,众人心里顿时出现了一些隐忧。

   秦晖之所以能够成为纳贡派的核心人物,哪怕凉王祁王也要看他的脸色,就是因为他眼光实在锐利。

   听他这么一说,主战派还有后手?

   感受着众人的注视,秦晖并没有继续说,而是拍了拍手。

   很快,相府的侍女便一个个托着酒盘进来了,给众人杯中添满了酒。

   众人有些不解,不过秦晖这么做,肯定有他的深意,于是皆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。

   “心悦仙酿!”

   众人皆是眼睛一亮。

   这醇香,这凛冽,普天之下,只有心悦仙酿有此口感。

   自从心悦仙酿入齐,市面上就再也没有与之比肩的酒水存在,不少酒庄想要仿制,却仿了一鼻子的灰。

   可……秦相请我们喝这个是什么意思?

   等等!

   心悦仙酿在齐国只有一个代理,那就是第一粮商沈家,而这个沈家也成了荒国酒庄的唯一指定的供粮商。

   所以……

   凉王忍不住开口道:“秦相觉得,主战派身后还站了一个沈家?姜峥意欲通过沈家,来插手我们齐国的内政?”

   秦晖不置可否,只是淡笑着扫了一圈。

   众人皆是无言,但心中已经了然。

   如此情况,只能有两种解释。

   要么是宁无垢和整个主战派一起昏了头,相信只要出兵,就会绑架大家一起提供钱粮。

   要么,主战派拉来了新后台。

   齐国第一辆粮商,靠心悦仙酿赚了个盆满钵满的沈家……

   够格!

   一时间,众人有些惊慌。

   秦晖则是淡淡一笑:“诸位不必担忧,即便他们拿得出手二十万大军的军费又如何?”

   听到这话,众人心中刚升起的恐慌情绪瞬间被扑灭。

   是啊!

   他们就算有二十万大军的军费又如何?

   以前宁无垢也做到过,你去前线打仗,我们窝在后方赚钱。

   区别不过是赚百姓的钱,和赚楚国钱的区别。

   打仗时间久了,支撑财政的世家就乏了。

   宁婉梨拉来沈家又怎么样,不过是下一个宁无垢罢了。

   秦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:“不过,诸位还要思考一个问题,楚国那边怎么交代?”

   他们这次为了应对魏国,特意花重金把楚国拉来,而且开出了丰厚的条件。

   攻魏得到了所有城池,都归楚国,不然就送楚国三城。

   纳贡派当然希望是前者,但谁能想得到,到现在楚魏还在僵持。

   若是齐国自己的兵到了,那怎么跟楚国解释?

   祁王不由开口道:“秦相,不如跟楚国商量一下,楚齐两国军队汇聚之后,就直接进攻魏国,他们平添二十万大军的助力,定能连战连捷!”

   秦晖反问道:“我们齐国的军队能打仗?”

   众人:“……”

   齐国的军队能打仗?

   别开玩笑了,十几年没上过战场了,就算岳鹏程有宗师实力也不行啊!

   祁王有些急了:“可若三座战略重城拱手相让,万一楚国对我们齐国起了歹心该当如何?”

   “起歹心?”

   秦晖微微一笑:“楚国那些官吏忙着内斗,底下的商人过得一个比一个惨,举国税收都未必有我们纳的贡多。王爷,你觉得他们想要一个稳定的财源,还是替我们操心赚钱,还不一定比之前赚得多?”

   祁王咬了咬牙:“可终究是我们齐国的要害之地……”

   秦晖笑道:“交给楚国,必定能让魏国时时自危,我们国库就能进一步节省军费开支,能更进一步赚钱,何乐而不为?”

   祁王有些被说动了。

   他想当皇帝,就忍不住想要站到皇帝的角度思考问题,什么时候见了楚国皇帝,总会想挺直腰板和他说话。

   但仔细想想,齐国皇帝终究只是财阀的门面。

   带着大家一起赚钱就行,要那么多尊严干什么?

   而且,楚国没必要攻下齐国。

   一是攻齐,必将受到魏国反噬。

   二是,没有人比齐人更懂赚钱。

   不攻齐,反而能让他们赚得更多更轻松。

   他张了张嘴:“所以秦相,我们当如何?”

   秦晖笑了笑:“算好时间!岳鹏程需要准备钱粮,等出征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,想要赶到北疆还需要五天的时间。山海岭那边离得更远,时间还要更长。

   等他们还剩一天路程,就让楚国那边杀一个入城采购的楚兵,嫁祸到岳鹏程头上,然后直接把城让出去。岳鹏程若想攻城就让他们攻,反正也攻不下,等耗得差不多了,沈家也差不多该扯了!”

   “如此甚好!”

   众人皆是点头。

   等罪名坐实,岳鹏程无功而返,主战派就可以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。

   秦晖微微一笑,端起酒杯:“诸位,请!”

   “秦相!请!”

   众人齐齐举杯。

   ……

   两日后。

   相府。

   凉王兴冲冲地找上了门:“秦相,秦相!岳鹏程出征了……嗯?皇兄也在啊?”

   看到祁王,凉王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。

   等主战派没了,也差不多该决定谁是新皇帝了。

   秦家一门三宰相,家底更是无比雄厚,在齐国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。

   流水的皇帝,铁打的秦相,这句话一点也不假。

   从头到尾,秦晖都是毫无争议的纳贡派,只不过一直在两个王爷之间保持中立。

   今天他见到祁王,而且还是和秦晖抵膝下棋,心里自然不舒服。

   秦晖笑道:“殿下请坐,不知今日到来所为何事?”

   凉王赶紧说道:“岳鹏程出征了,带兵十二万!”

   秦晖微微皱起眉头:“没有等抗夷大军?”

   凉王摇头:“没有!”

   “他为什么这么急?”

   秦晖神色有些凝重,明眼人一看,都知道刚与异族交战过的抗夷军战力最强,但岳鹏程却连等他们的时间都没有。

   一前一后。

   行程恐怕要差两天。

   一旁的祁王提醒道:“秦相,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什么了?”

   秦晖沉思良久,感觉自己与楚国的安排已经被岳鹏程洞察。

   他……知道楚军要入城,所以才急于出发,想要救城?

   好像只有这种解释了。

   可惜,没用!

   纳贡派的探子时时盯着,不管他速度有多快,北疆三城也会提前一天打开城门。

   还是会有一个“无辜的楚兵”死于岳鹏程之手。

   到时,岳鹏程就还是破坏齐楚联盟的罪魁祸首。

   秦晖微微一笑,指了指一旁的软椅:“王爷勿慌,坐下下棋便是,过完这个年,两位就有的忙了!”

   有的忙?

   是拉后台争皇位么?

   “嗯!”

   凉王与祁王对视了一眼,还是言笑晏晏地坐了下来。

   这一待,就是一天!

   太阳西垂。

   相府管家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:“相爷!相爷!不好了!”

   秦晖微微皱眉:“何事这么慌慌张张?”

   两个王爷也看向管家。

   管家神色难看:“回禀相爷,方才有人去清越班听曲儿,说《岳飞传》的后半场出来了!”

   “哦?什么内容?”

   秦晖微微抬眉。

   这个《岳飞传》他是听过的,讲的不过是岳飞精忠报国,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之事。

   无非就是鼓吹岳飞有多么勇猛,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。

   秦晖对这出戏颇为不屑一顾,感觉还不如《女驸马》和《西厢记》构思来得巧妙。

   无非靠着满足百姓的英雄梦赚钱,顺便神化一下岳鹏程在百姓心中的地位。

   但实际上呢?

   岳鹏程年轻时的确打过几场胜仗,但跟《岳飞传》里的岳飞实在差远了,谁都知道这是硬吹。

   恰烂钱而已。

   管家支支吾吾好久,才说道:“说是岳飞征战在外,军粮军饷跟不上,向朝廷申请粮款,却被朝中人百般为难,只能在前线与敌人拼命厮杀,以战养战!”

   “什么?”

   秦晖眉头紧锁,这影射已经十分明显了。

   就在前两天,岳鹰就因为军饷军粮的事情,找上了之前那几家反复讨要。

   言语激烈,甚至还上手打人,最后被衙门抓了起来,由岳鹏程亲自上门,以“为国杀敌”为由,才勉强要了出来。

   这些事,闹得怀京人尽皆知。

   结果,转头《岳飞传》就来了一个这?

   秦晖脸色阴沉:“还有呢?”

   管家无奈道:“没有了,今天的已经唱完了,下一段得等到明天!”

   秦晖沉声道:“反响如何?”

   管家张了张嘴,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:“已经有人在骂了!”

   “岂有此理!”

   饶是秦晖定力再好,也忍不住捏碎了一颗棋子。

   纵然纳贡派都知道,北上伐魏这场戏唱不下去,但并不妨碍老百姓激动啊!

   多年的纳贡,任谁都知道大笔大笔的钱流向楚国,但齐国权贵的生活却一点都没有变差,所以流出去的是谁的钱?

   畏畏缩缩过了这么多年,谁都希望齐国的军队,真如同岳飞手下的岳家军一样,纵使国家势弱,也要拼死捍卫疆土。

   如今,出了一个“真岳飞”,谁能不激动?

   前些天,岳鹰被关的时候,百姓的怒意就已经引而不发。

   现在,戏都唱到脸上了,又焉能不骂?

   管家赶紧解释道:“不过他们骂的都是戏中的人物。”

   秦晖问道:“戏中的哪个人物?”

   管家沉默了一会儿:“丞相庆桧……”

   秦晖:“???”

   这下凉王忍不住了:“秦相,这破戏班子,是想打您的脸啊!如此已经属于毁谤朝廷大元,我这就通知衙门把他们抓起来!”

   管家赶紧说道:“凉王稍安勿躁,衙门的人已经去了,只是宁婉梨也在听戏,她还带了一队亲卫,说这戏本纯属虚构,如有雷同,纯属巧合!如果有人敢上纲上线,那就是跟她过不去!”

   凉王噎了一下:“这小丫头片子强词夺理,秦相!我们可不能姑息啊!”

   秦晖沉思良久,最终摇头笑道:“今日大可不必,若仅仅是重名,我们就把他们抓了,反倒显得我们心虚。何况,前些天军饷军粮之事还没过去,我们这么过去容易落人口实。

   何况楚国是我们的盟国,又不是敌对国,如果宁婉梨只是这样,不过是给百姓一个宣泄不满的口子罢了。她必定还有下一步,等明天,若这戏班子有编造毁谤的戏,那就把她们统统抓起来。不过宁婉梨可能需要两位王爷出手,提前联系宗人府了!”

   凉王当即点头:“秦相放心!”

   祁王也是皱眉说道:“宁婉梨嚣张跋扈,之前还能靠一首七步诗侥幸逃脱,今日她是祸乱朝政,我们定饶不了她!”

   ……

   翌日傍晚。

   管家脸上惊慌之色更甚:“相爷!相爷!”

   秦晖已经等候多时,连忙站起身来:“快说!”

   管家上气不接下气:“清越班果然朝下面唱了,戏中的金国暗中联系上了宋国丞相,许以盟友之名,让岳家军即刻班师回朝!宋国丞相同意,当即胁迫皇帝,给远在战场连战连捷的岳飞,发了十二道金牌令箭!”

   “胡说八道!”

   秦晖怒不可遏,许以盟友之名,这不就是暗指齐楚的盟约?

   还胁迫皇帝,发十二道金牌令箭,给连战连捷的岳飞?

   不过狂怒之后,就是狂喜。

   宁婉梨!

   你太急了!

   要知道,楚国不是金国,齐楚盟约已经持续很久了,远不是金国那种临时“许以盟友之名”能够污蔑的。

   即便马上要让城,那也是以后要发生的事情,而且是岳鹏程杀害无辜楚兵所引起的。

   而且,岳鹏程也不是岳飞,哪来的连战连捷?

   你这样的,怎么让百姓共情?

   秦晖大喜:“抓起来了么?”

   管家点头:“衙门出动,凡是在清越茶楼的,都抓起来了!”

   秦晖喜道:“宁婉梨呢?送到宗人府了么?”

   管家脸色有些不自然:“宁婉梨……今天不在,凉王和祁王的人等了很久,都没有等到。”

   秦晖眉头一皱,感觉稍微有些不妙。

   管家继续说道:“就连清越班的人,也只有台上唱戏的那一批在清越茶楼,剩下的人不知所踪。不过相爷放心,清越班的班主许灵韵已经被抓了,剩余的那些不成气候!”

   秦晖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   许灵韵抓住就行了!

   谁都知道,许灵韵才是这清越班的灵魂人物。

   《岳飞传》从开唱到现在,几乎每一场她都需要盯着,毕竟处于摸索阶段,清越班来的新人又有些多,没有她盯着,很容易垮。

   只是这宁婉梨倒也狡猾,知道今天的戏出格,干脆就直接不出现。

   不过……

   你这出戏已经砸了!

   大后天岳鹏程大军赶到北疆,后天北疆三城就破,明天岳鹏程残害无辜楚兵的消息就会传过来。

   你编造了那么久的岳飞形象,马上就要塌了!

   秦晖此刻杀心满满。

   纵然他知道主战派一定会无疾而终,但他们这一连串的操作,还是让他恼火不已。

   就像是大街上晃悠的疯子。

   但凡你手里有一把刀,他就不可能打得过你。

   可这疯子临死前不要命的王八拳打过来,还是会让你乱了分寸。

   秦晖又烦躁,又兴奋,等着明天的到来。

  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主战派全线崩盘的那一天了。

   到时,除非岳鹏程能够把三城从楚国那边夺回来,然后再守楚魏一年的时间,不然名声必然已经臭了。

   那些百姓贪生怕死的很!

   齐魏本就交恶,你岳鹏程又得罪了楚国,还给不给百姓活路?

   你宁婉梨有戏班子,我们就没有?

   到时候,就把你神化岳鹏程的丑事,全都让百姓看到。

   百姓不傻!

   尤其是大难临头的时候,他们更不傻!

   神,都是虚假的!

   他们都能看得懂。

   夜深了。

   秦晖躺在床榻上,半睡半醒度过了一晚,直到清晨的时候才沉沉睡去。

   约莫中午,他听到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。

   “相爷!不好了!”

   秦晖连忙从床上坐起身,连外衣都来不及脱,就趿拉着鞋匆忙打开了门:“说!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

   管家脸色难看:“城外来了一批北疆三城逃出来的难民!”

   “难民?”

   秦晖心头一咯噔,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在他胸腔蔓延。

   北疆三城?

   难民?

   哪来的难民?

   北疆三城物价飞涨这件事情他知道,但北疆三城离京都这么远,就算每家一匹快马都赶不到怀京,难民是怎么过来的?

   若你们买得起马,还叫难民?

   一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。

   管家声音颤抖:“宁婉梨已经命人将难民接到了城里,还给他们在京都各个地方客栈,食宿花费全都由她提供!现在整个怀京都知道了,北疆三城的权贵为了给楚军提供物资,将城内的钱粮都搜刮了一通,导致城内物价飞涨民不聊生,所以才产生了一波又一波难民潮。

   而且他们说逃荒之前,有人去城外大骂楚军吸老百姓的血,结果被楚军格杀当场,还有楚国将军强抢民女与他做露水夫妻!他们逃来的时候遇到了岳鹏程,岳鹏程还向他们发誓,一定要向楚军讨一个说法!”

   秦晖:“……”

   完了!

   完了!

   全被预判了!

   管家咽了口水:“相爷,还有一件事。”

   秦晖都要气死了:“快说!”

   管家脸色苍白:“我们的人传来消息,岳鹏程忽然带了一千轻骑,脱离大部队飞快朝北疆三城赶去……”

   秦晖心头一揪,他给北疆的信息就是,在岳鹏程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,放楚军进城。

   这……

   我们这边,栽赃的手段刚被预判,你们那边就要破城了?

   现在再派人拦截消息,显然已经来不及了。

   齐国的确有比穿云枭速度还要快的联系工具,只不过这玩意儿在宁无垢那边,这是齐国皇权的象征,任何世家都不允许染指。

   事实上,也没有世家想着染指。

   毕竟这东西,好像只有在打仗的时候能用。

   这,这……

   秦晖脸色愈发狰狞。

   若宁婉梨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情,他可要下狠手了!

   毕竟这群难民蹊跷得很,只要好好查证,不难查到其中真象。

   污蔑一个人,可不是那么简单的!

   傍晚。

   管家赶了过来,身体抖若筛糠:“相爷,皇上放皇榜,北疆三城……丢了!”

   秦晖面色大变:“什么!怎么会这么快?”

  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,下午的时候自己刚刚把岳鹏程杀楚兵的事情给拦截下来,晚上北疆三城就丢了。

   就算岳鹏程再快,也不可能这么快啊!

   唯一的一个解释就是……北疆三城那边,有人散播假消息,而且是听起来特别真的假消息,导致纳贡派直接给楚军开门了。

   北疆三城到京都,即便穿云枭也有十个时辰的路程。

   可就这十个时辰的时间差,要老命了!

   管家咽了一口唾沫,继续说道:“清越班的残党又冒出来了!”

   秦晖怒不可遏:“把她们抓起来了没有?”

   管家脸色灰败:“不用抓,他们直接在菜市口唱戏了!”

   “菜市口?”

   秦晖眉头一拧,菜市口可是杀头的地方,他们在菜市口唱戏何意?

   他咬牙问道:“今天唱的是什么?”

   “一首曲子!”

   “什么曲子?”

   “小的只记得词……”

   “念来听听!”

   “乱世浮萍忍看烽火染山河,位卑未敢忘忧国,哪怕无人知我,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,台下人唱着心碎离别歌……”

   秦晖面色苍白。

   台上人走过,不见旧颜色?

   这些人是已经打算赴死了?

   如此一来,若当众杀他们,佞臣的名头就肯定要背上了!

   可如果不杀……

   他咬了咬牙,目光狠厉道:“让衙门把他们都抓起来,晚上在监牢里面杀了!”

   “恐怕不行!”

   管家后退一步:“相爷!原本抗夷八万大军,临时调转方向,还有一个时辰就到怀京!”

   秦晖:“!!!”

   管家拔出剑,架到了秦晖脖子上:“相爷!对不住,我是卧底!”

   秦晖:“??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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